那天一大早,我與妻從四季如春的海南乘坐首航班機飛到了古城西安的咸陽國際機場。兩個半小時的航程,我記住大女兒的電話囑咐,堅持不吃東西不喝水,不摘掉口罩,不與鄰座說話。下了飛機,只見灰濛濛的天宇一片混沌,雖已是陽春三月,依然春寒料峭,穿著剛換上的棉衣仍覺得涼嗖嗖的。早在機場等候的二女兒和女婿讓我們換上新的口罩和手套,并用酒精壺進行了全身消毒,才讓我們上了汽車。
時值全國抗擊新冠肺炎的當兒,陜西省防疫辦公室規定,從外省返陜的,必須居家隔離14天。知道回去要居家隔離,二女兒和女婿早早地買下了品種齊全的蔬菜、水果、肉類等。到了小區院子,鄰居們熱情地欲上前幫忙被我拒絕:“各位鄰居,請勿近前,特殊時期不握手,不擁抱,老遠打個招呼就行啦。”鄰居們微笑著站在一旁表示理解。
打開房門發現停電了,冰箱里準備的年節食品包括生、熟肉食、水餃、饅頭、蔬菜全都霉壞變質,妻子用了一個多小時才把冰箱收拾利索,垃圾裝了三、四袋子,因不能出去就放在門口。后來電來了,院子里也沒有了人,我準備把垃圾扔到垃圾箱去,卻發現那幾袋臭烘烘的垃圾早被熱心的鄰居幫忙扔到垃圾桶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便是默默地被隔離,吃飯、睡覺、看電視,偶爾拉拉板胡。打開電腦想寫點啥,無奈心煩氣躁,靜不下心來。朋友在微信里發來照片,西河邊的垂柳綠了,華山腳下的桃花開了,然而我只能宅在家里,無緣分享這美好春光。隔窗眺望南山,幾朵白云懶洋洋地掛在山腰,隔壁在建的小區還沒復工,一片空寂,不遠處的高速公路上偶爾有車通過,少了些許喧囂。聽著院子里鄰居們在一起談笑風生的說笑聲,我是那么的羨慕,這太過平凡的生活此時對我來說卻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妻子不斷地調劑生活,可我總覺得飯不香,菜無味,晚上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時間過得真慢,我從未感到生命是如此的呆滯不動,瞬間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覺。想讀點書驅散這疫情陰霾,可怎么也讀不進去,操起秦胡拉兩下就不想拉了,如此艱難地打發著被隔離的日子。期間,不時有朋友打來電話詢問被隔離的事,我也只能冠冕堂皇地說些桌面上的話:很好,隔離是防控大局的需要,鄰居們對我很好,總有人隔窗問我還需要啥不,每天門口的垃圾都被悄無聲息地帶走。兩個女兒不停地在微信里提醒:一定要遵守隔離紀律,千萬不要出門。這些道理我都懂,但行為受限勢必帶來一定的心理壓力,從而便有了自卑的感覺,好像自己成了“另類”。
在被隔離剛開始的那些日子,我的精神壓抑到極點,無心讀書寫作,成天坐在電視機前消磨時間。忽有一日,一部抗日大劇的一個場景深深地觸動了我。為了抗擊日寇,村上的地下黨組織領導群眾堅壁清野,把糧食埋起來,牲口、牛羊、雞鴨統統趕走,全村大人小孩宅在一個山洞里,怕暴露目標不敢生火做飯,母親捂住嬰兒的嘴怕孩子哭而招來日本鬼子。我想,這也是我們黨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采用把群眾、糧食、牲口等與敵人隔離的辦法抵御日寇侵略,與我們當今采用隔離的辦法抵御新冠病毒恰有異曲同工之妙!
明白了隔離的意義,也就懂得了所以把自己當成“另類”是狹隘的自私心理在作祟,為防控短暫地失去點小自由又有什么?想我泱泱中華遭此大難,武漢封城,十幾億人窩在家里被隔離,習總書記大年初一召開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議,親自部署和領導這場偉大的抗疫大戰,國家宣布啟動一級應急,人民解放軍及數萬醫護人員逆行出征,眾多媒體新聞記者深入一線采訪,多少同胞在生死離別中煎熬……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在此緊要關頭,作為一名具有五十多年黨齡的老黨員,當以國家利益為重,除此,還有什么可顧忌的呢?
有句廣告詞說的好,隔離病毒但不隔離愛,宅在家里被隔離,就是對抗疫作貢獻,就是實打實地愛黨愛國愛民!對此,不應自卑,而應自豪,趁著這大好春光,宅在家里好好讀點書,寫點東西,于是這篇《被隔離的日子》的文章也便很快得以問世。
作者簡介
秦岳峰,陜西省華陰市人,國家一級法官,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現代作家協會會員,陜西省作協會員,華陰市作協會員。作品散見于《現代作家文學》、 《散文百家》、《陜西日報》、《陜西農村報》、《老年周報》、《華山文學》、《秦都》、《華山風》等刊物,出版有個人文集《流年心影》、散文集《鄉村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