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一夜
半夜醒來,屋檐雨滴落的聲音己經消隱
貓頭鷹把夜晚叫得既古老又神秘
推開木窗扇,月光正在窗口洶涌
草坪上跌落了一層細碎的星星
微風吹過,全部滾落幽暗的草叢
風稍作停頓,又顆顆重新躍上草葉
好似一群輕綢般飄逸的螢火蟲在抖動
細雨才剛剛洗凈了午夜
月光就帶來一層薄紗輕柔地拂拭著山村
老日子躲在繁華之外,單純不窮心
今夜,我似乎得到了神的恩賜
被微風、細雨、明月來回捶打
熨貼得像一頭佛前豢養的獅子
不嘶吼,不捕獵,慈眉善目
玉泉院無憂樹
生長在無憂樹骨頭里的模樣
枝枝蔓蔓,沒有剪裁
自由隨心的長
彎曲不直,做不了棟梁
柴的質地,卻怎么燒,火都不旺
陳摶手植千年,不被香火惦念
晨鐘暮鼓,婆娑虬曲的枝葉
抖落一地光束,清風低吟
那是陳摶皇命至,遁深山,無為的天書在吟唱
種榆誦經種月色
墜落在皺紋里的星星,把經書磨亮
鼾聲起,陳摶昏天暗地的神睡擦亮月光
讓道觀里屬于睡眠的黑暗部分更加濃釅地酣暢
玉泉院無憂覺,天大的事能睡著
華山甕峪七里村
土墻青瓦房
雕磚裝飾木窗邊框
房檐下一只藤條小籠
隨風晃蕩
秋陽正暖和
四個空著的石凳
守著濺滿鳥糞的青石板石桌
太陽從枝椏間伸出一束束夢幻之手
撿拾山墻處歪脖子老核桃樹
遺棄了一地的果核
通向院子的小徑荒草肆虐
籬笆墻內卻站著
一樹紅彤彤的蘋果
東坡的院子吼西坡
七岔八拐的門扉
都掛著銹蝕的鐵鎖
溜春風
我沒有表現鳥窩安窩楊樹頂
我是說這里的藍天很純凈
我沒有刻畫楊柳枝頭的嫩芽初萌
我是說有兩三朵白云枝頭搖動
我還沒有說正發生的事
喜鵲簡約的喳喳喳叫了一聲
一個老頭靠在墻根瞇眼晾白須
午飯后我牽著輕盈盈的心緒溜春風
佛就隱約坐在了白云上
暖黃的陽光就簌簌落下來
驅趕走了四野所有的陰影
華山春雪
霧蒙蒙 黃塵騰騰
春雷的響動沒有驚跑大地灰暗
裂冰的聲音喚不醒枯桿衰草
悲憫的大雪自甘亂了節氣
再次踏夜路簌簌潛行
為雜亂的人間輸送太清仙境
晨鐘 香爐 劍削群峰
晶瑩瑩 朝陽噴涌斜橫
都袒露著白亮亮的潔凈
千樹萬枝玉樹瓊花
挑檐道觀頂著白雪崖腰掛
華山道場捧出了遺忘已久的童話
視線盡頭
暗灰裹著黑紅的瘴氣
對迷亂的人間依然鐘情
落錯地方的大雪
揮霍了純潔的許諾
徒增了多余的白
瞬間就被沾滿灰塵的腳
踏雪成泥
神仙住在清凈的山里
霾生于雜亂的人間
最野,最純正
芨芨菜 面條菜 白蒿
長在初春 最野最純正
每年這個季節 一連十幾日
父親母親會去地頭溝腦找尋它們的蹤跡
會打電話給我讓我回家取最新鮮的野菜
他們認定我會喜歡
每次看我回家取菜
他們臉上就充滿不容質疑的驕傲和滿足
好像滿地的野菜只有他倆才擁有
是啊,我的父母這一生除了擁有巴掌大一塊土地
三個像小草一樣微風吹著就晃動的孩子
他倆僅剩對野菜有絕對的處置權了
向地而生的他們伸手有界
應該與不應該 自己的和別人的
就是土地上最牢不可破的德行
草民最在意活的干干凈凈不被人戳脊梁骨
像喜鵲銜到樹枝會喳喳喳開心叫個不停
我的父母一生在微小的獲得中富足幸福
深深的躬耕與簡單的收獲 既悲苦有歡喜
柯衛軍,男,陜西華陰人。詩歌、散文作品刊發于《延河》、《天津詩人》、《山東詩人》、《藍盾》、《人民公安》、《陜西詩歌》、《秋水》(臺灣)等三十余家報刊。詩歌作品多次入選《中國詩人生日大典》和《70后中國漢詩年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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