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商鞅變法，當代人幾乎家喻戶曉。歷代關于商鞅變法的戲劇、小說、電影、畫冊等文藝作品，以不同形式展示著這位歷史偉人的功績。毛主席稱贊商鞅是“利國福民偉大之政治家”，當代學者稱商鞅是“千秋法圣”。然而，商鞅死后埋葬何處，終成歷史之謎！
商鞅（約前390-338），姓公孫，名鞅，衛國人，亦稱衛鞅，戰國時政治家。入秦后因戰功加封於（今河南內鄉東）、商（今陜西商州市東南）十五邑，號商君，因稱商鞅。
秦孝公三年（前359），商鞅變法，重農抑商、獎勵耕戰、廢除貴族世襲特權等。變法十年，“秦民大悅，道不拾遺，山無盜賊，家給人足”（《史記·商君列傳》）。秦孝公死后，秦惠文王繼位（前337），太子傅師公子虔、公孫賈等宗室貴戚，誣陷商鞅謀反，殺商鞅于鄭（之）澠池（今河南澠池西），“秦惠王車裂商君以徇”（徇xùn,宣示警眾）。
閱讀《史記·商君列傳》，筆者多次掩卷深思：商鞅被車裂后魂歸何處？難道這位偉人死無葬身之地？或是司馬遷老夫子不知所終？苦苦求索之際，緣見明嘉靖二十年（1541）《合陽縣志》確切記載：“商鞅墓，縣東南四十里夏陽。參政□□彭□（碑文年代久遠，字跡無法辨認）詩云：合陽東去有荒村，衛鞅于今冢尚存。正是天留遺臭在，與人指點罵商君。”詩中的夏陽即今洽川舊稱。參政即陜西布政使司屬官，相當于現時副省長。盡管參政彭某站在反對變法的立場指罵商鞅，但卻真實地記載了夏陽川商鞅墓的存在。
商鞅死后葬于合陽夏陽川，歷經1870多年口口相傳，到明嘉靖二十年，終于記入官修本《合陽縣志》。但因歷時過久，典籍又無詳載，難免讓人存疑：夏陽川南北號稱十里，東臨滔滔黃河，西依黃土峰林，一區小小商鞅墓冢，讓人何處尋找？商鞅被車裂于咸陽，尸骨何能葬于數百里之外的洽川？既然葬于洽川，難道無人祭奠？
明嘉靖二十年《合陽縣志》所記商鞅墓書頁
懷著滿腹疑慮，筆者于2015年9月14日上午，參加了合陽縣政協組織的商鞅墓遺址考察活動。在洽川新民灘原六村居民、多年在黃河灘部隊修建營房的復轉軍人陳本會老人引導下，終于在秦驛山北麓找到了傳說中的商鞅墓遺址。經陳本會確認，商鞅墓遺址就在秦驛山以北百余米處的峪北村溝口，墓冢以北緊靠部隊第一連東西排列的十幾孔窯洞。他說：原墓冢3米多高，基部十幾米寬。1970年全國加強戰備，我所在的駐黃河灘的部隊修建營房時，誤將商鞅墓當做土丘推平。至此，雄偉的商鞅墓冢徹底消失在茫茫溝壑中。
從2017年3月1日開始，在為期3個月的縣政協秦文化調研活動中，縣政協再次組織相關委員對商鞅墓遺址進行考察。調研人員在峪北村召開商鞅墓座談會后，深入秦驛山周邊對地形標志物確認，結果與2015年9月縣政協調研情況大致相同。
為了進一步確定傳說的商鞅墓遺址，2017年6月1日下午，筆者與縣教研室范永剛主任深入峪北村，在該村退休干部李坤倉、原治安主任李丁紅的引導下，約請時年94歲的李炳文老人，前往秦驛山下尋找商鞅墓遺址。在傳說中的遺址現場，李老仔細回憶了遺址所在的土坪及溝澗位置，對照峪北村溝口馬頭崖，確認商鞅墓較準確的遺址，與陳本會老人指認的遺址，僅相差10余米。2018年6月13日，筆者與上述同志討論研究，再次現場測量，認為自幼常在這里活動的李炳文老人指認的更為準確。
李炳文老人向調研人員指認商鞅墓遺址 范永剛攝
面對2000多年前這一不平常的的墓地遺址，筆者似乎看到，高崗土阜下一片荒草遮掩的茫茫土丘，孤零零地躺在蒼涼的深溝大壑之中，殘云淡月，冷風細細，蘆花輕吟，夜鳥悲鳴，冥冥中萬物都在為商君鳴冤叫屈。縱然相隔2000余年，我們終于找到了較準確的偉人墓地遺址。
商鞅車裂后為什么被埋到秦驛山下？李炳文老人說：“老輩傳說，車裂商鞅后，暴尸街市，商鞅門人晚上偷偷兒把商鞅尸骨包裹起來，想送回衛國故土。他們趕到秦驛山下時，前有滔滔黃河，后有秦兵追趕，情急之下，在河邊土坪上趕緊把尸骨埋了，堆了個簡單的墓冢，就是后來的商鞅墓。”李老還說：“年輕時我常在商鞅墓周圍割草，見商鞅墓的墓冢坐北向南，墓前有約不足一米高的墓碑。抗日戰爭前夕，墓碑被下灘拾柴的年輕人打碎扔進黃河看水花。”同行的李坤倉老人說：“商鞅墓的說法，是村里一輩一輩的老人傳下來的，我爺爺、我父親都講過商鞅的故事，現在村里60歲上下的人都知道商鞅墓。”
2018年6月15日，黑池醫院李建華醫生向筆者惠贈其父李多惠（1921-2008）于1998年手寫的商鞅墓資料。其中說：“峪北坡下秦驛山麓，有大墓冢，方圓約有百余方，并有小石碑刻‘商鞅之墓’。據傳鞅被車裂后，暴尸于咸陽市，鞅之私仆盜殘骸，東逃大梁故土。至秦驛山下德豐古渡，偷渡未果，棄尸潛逃，而當地執事者，葬于斯，歷時亦久。抗日軍興修河防（挖戰壕），石碑不翼而飛（峪北村開村志探討會上，村民李有才自稱：小時下灘拾柴，抱起扔黃河看水花），墓仍無恙。本世紀四十年代興建新民六村，雖有損失，猶有舊墟可睹。六十年代駐軍圍墾，蕩然無存。余恐日久湮沒，隨拙筆數則，附于《洽川十詠》之末，后如有條件修建商鞅之墓，以作參考云爾。”
商鞅墓位置圖 范永剛攝
商鞅墓在全國學術界引起較大反響。2015年5月23日，中國社會科學院法學所王耀海老師，帶領其學生一行11人，千里迢迢來到洽川，專程祭拜商鞅。上海復旦大學、上海大學等多位著名學者，多次向筆者過問商鞅墓之事。筆者相信，隨著廣大群眾對優秀傳統文化自信的進一步增強，洽川商鞅墓一定會引起更多人的關注，商鞅文化必將在陜西東大門旅游文化發展，乃至我國法治社會建設中，產生積極的影響。
來源/渭南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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