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哲/文 這兩天較熱的話題是小學教材。教材插畫里的兒童形象不好看、畫風詭異以及一些毫無必要的突出男女性別的細節(jié),引發(fā)了人們的聲討。
問題是顯而易見的。但更令我感到可怕的是,這套涵蓋1-6年級的教材,于2012年或2013年審定。也就是說,這套書已經用了十年之久!
坦率地說,自從離開學校之后,沒有什么機會接觸到小學的教材了。但是看到這一系列插畫的時候,我感到驚訝。
美術不是我專業(yè)。因此,就這套教材,我向一些熟悉的插畫師請教我的第一個疑問:
收到的普遍回復是,像凸顯生殖器、畫紋身這些細節(jié),多是故意畫的,非常沒有必要。
對此,網上確實有相當多的聲音在指責,教材副頁顯示負責版式設計和插圖的是北京吳勇設計工作室。媒體信息指向,吳勇畢業(yè)于中央工藝美術學院(現清華美院),據說在業(yè)內小有名氣。
吳勇目前為止似乎還沒有對外做任何回應。倒是教材的出版單位,人民教育出版社表示著手重新繪制有關教材封面和插圖,歡迎建議。教育部教材局也表示介入調查。
這些回應似乎非常及時,但并沒有解開我心中的第二個疑問:
十年來,有關教材的編制、審核、管理單位,難道沒看出來問題嗎?那么多的編審、責編、主編、社長乃至主任、局長、部長在干什么?
這些年來,我們對于某些流氓國家和地區(qū)罔顧現實的教材關注者眾,但是對自己的教材似乎冷落了。
一位資深插畫師對我說,現在出版社的插畫,根本找不到好的插畫師來畫,他之前接過,層層分包的,到他這很便宜了。現在對接出版社的,純手繪幾百塊一張算高的。
這就引發(fā)下一個問題了:難道國家沒有錢給小學生編好教材了?黨和國家這么關心教育,每年提供那么多經費;家長們一度甚至可以為了課外班,擠破了頭,掏干錢包。這樣的社會,會養(yǎng)不起好教材嗎?
我想答案是否定的。鄭淵潔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這樣的問題,不僅僅是數學讀本,原因在于出版社主編都是在自己圈子里挑插畫師。
2017年,為落實《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大中小學教材建設的意見》,國務院專門成立了國家教材委員會,并由一位國務院副總理親自擔任主任。
2021年8月,國家教材委員會還專門印發(fā)了《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進課程教材指南》,明確了各學段的教學要求。比如要求:
“小學階段重在啟蒙引導,在幼小心靈里埋下愛黨愛國愛社會主義的種子。主要通過講故事和描述性語言,運用生動具體、形象直觀的方式,注重體驗教育。”
《指南》的要求非常明確,不可謂不高屋建瓴、胸懷全局;教材委員會規(guī)格不可說不高,國家不可謂不重視。但是具體到執(zhí)行人員,卻任憑在本該對小學生幼小心靈進行啟蒙引導的關鍵階段,長年接觸這樣低水平的教材,長達十年之久。輕則可以說是重視不夠、審核不嚴,重則可以說是對民族國家言行不一、玩忽職守。
毒教材事件發(fā)酵后,很多人開始討論,什么樣的教材是好教材。其中提到最多的,是1932年出版的民國小學教材《開明國語課本》。該讀本由著名教育家葉圣陶親自編寫,繪畫大師豐子愷親自插畫,畫風大概是這樣的。
這部課本經當時國民政府教育審定,在1949年前共印了四十余版次,廣受好評。
新中國成立以后,葉先生擔任了人民教育出版社的社長總編輯,為中國特色教育理論作出了具有獨創(chuàng)性、系統(tǒng)性的重要貢獻。
巧合的是,而這次引發(fā)大家討論的小學數學教材,正是葉先生擔任首任社長的人民教育出版社。
從我個人的體驗中,教材無小事,編教材絕對是個良心活兒,是百年工程。因為對吸收力處于頂峰期、價值觀正在啟蒙形成的孩子們來說,對那一筆一劃一個標點,都會被刻骨銘心,影響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