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愛醬
來源:愛奇旅(ID:i-qilv)
人們常說:若有詩詞藏于心,歲月從不敗美人。
直到看到她,才明白這句話的真諦。
有這樣一個優(yōu)雅的老人。
她是中國古典詩詞研究專家;
是受聘于臺灣大學(xué),哈佛大學(xué)等多所大學(xué)客座教授;
是2015-2016年度“影響世界華人大獎”終身成就獎的獲得者。
她入選“改革開放40周年最具影響力的外國專家”。
她90歲生日時,總理親自寫詩為她祝賀,稱贊她心靈純潔,志向高尚,為傳播中國文化作出重要貢獻:
心靈純凈,志向高尚,詩作給人力量,
“多難、真實和審美的一生將教育后人。”
她被稱為中國最后一位“穿裙子的士”。
人民日報評論她:為中國詩詞之美吟哦至今,更活成了人們心中的詩。九十載光陰彈指過,未應(yīng)磨染是初心。詩詞養(yǎng)性,先生風(fēng)骨為明證。
她就是葉嘉瑩。
提起葉嘉瑩先生,很多人第一印象就是《朗讀者》那個氣質(zhì)卓越,文采斐然,連主持人董卿都親切的稱一聲“先生”的老人。
前些天,在朋友圈刷屏崔永元轟炮馮小剛,帶起娛樂圈一池風(fēng)雨的時候,94歲高齡的葉嘉瑩先生又做了一件令人動容的事情:她將自己的全部財產(chǎn),捐給了南開大學(xué)教育基金會,用于設(shè)立“迦陵基金”。
目前,已完成初期捐贈1857萬元。
浮和沉,名與利,都不是她追去的東西。
她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為年輕人開一扇門,將美好的吟誦傳承下去。
她才是值得我們一生追尋腳步的“真正的明星”。

一生漂泊、半世艱辛,她始終優(yōu)雅
王國維曾有一句感嘆“天以百兇成就一詞人”。
葉嘉瑩憂患不斷卻成就斐然的一生,正是這句話的注解。
葉嘉瑩,號“迦陵”。1924年,她出生在北平的一個書香世家。
那一年,林徽因21歲,蕭紅13歲,張愛玲3歲……
在那個民國時期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她大概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躋身這些傳奇女子之列。
葉嘉瑩的童年沒有玩伴,只有詩詞從小在詩書中成長,
她3歲識字,6歲誦讀《論語》、唐詩宋詞。
初中時,日軍占據(jù)北平,父親隨國民政府南下,杳無音訊。
17歲,母親腹中長了一顆腫瘤去天津開刀,最終因為血液感染,在回北京的火車上不幸離世。
悲痛欲絕的她寫下八首《哭母詩》,字字泣血!
其中有一句,每每讀來都為之悲痛:
瞻依猶是舊容顏,喚母千回總不還。凄絕臨棺無一語,漫將修短破天慳。
她比一般人提早感受到了生命無常,死生隔離的痛苦,葉嘉瑩只能在詩歌中聊以慰藉。
葉嘉瑩說,她這一生都被命運推著走。
“讓念書,也就念了。畢業(yè)后讓教中學(xué),也就教了。一位老師欣賞我,把他弟弟介紹給我,后來也就結(jié)了婚。”
1948年,她結(jié)婚隨丈夫遷居臺灣。
婚后,她隨丈夫遷到了臺灣,并產(chǎn)下大女兒。
剛生完女兒,就遇到臺灣當(dāng)局施行白色恐怖政策,
丈夫因思想問題入獄,她和幼女也一度被拘,政治風(fēng)暴讓她無以為家。
身為人母,她必須堅強。
為她只能帶著女兒四處奔波,一邊帶著女兒教學(xué)求生,一邊打探著丈夫的消息。
三年后,丈夫終于出獄了。
但三年的牢獄生活,讓丈夫性情大變,對她輕則謾罵,重則家暴。
她甚至一度絕望,曾想結(jié)束自己和女兒的生命。
在最深的絕望中,王安石一句“眾生造眾業(yè),各有一機抽”如當(dāng)頭棒喝。
她對自己說:“要把精神感情完全殺死,殺死了,就不再為它煩惱。”
后來她在一篇文章中提出了詩詞“弱德之美”。
她說詩詞存在于苦難,也承受著苦難,因此是“弱”的。但苦難之中,人還要有所持守,完成自己,這是“弱德”。
她說自己一生沒主動追求過什么,面對不公和苦難只有盡力承擔(dān),她極其堅韌,“把我丟到哪里,我就在那個地方,盡我的力量,做我應(yīng)該做的事情。”
1966年,她被臺灣大學(xué)赴派往美國講學(xué)。
1969年葉嘉瑩攜全家遷居加拿大溫哥華,獲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xué)終身教職。
雖然英語不好,但她對詩詞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誠超越了語言和國界,
42歲的葉嘉瑩每天熬夜惡補英語,常常查字典、練口語到凌晨兩三點,
然后一大早就要上臺講學(xué),讓很多不懂中國文化的人愛上了中國古典詩詞。
漂泊半生但“我的憂患總是接連而至的”。
那一年她52歲,大女兒跟女婿在一次出游時出了車禍,兩個人同時不在了。
年逾半百,痛失愛女。
料理完女兒女婿的后事,葉嘉瑩閉門不出,日日哭泣,寫了10首《哭女詩》哀悼女兒、女婿,首首催淚,句句斷腸。
經(jīng)過一輪輪苦難,葉嘉瑩突然覺悟到,“把一切建在小家、小我之上,不是一個終極的追求和理想。”
她要讓自己從“小我”的家中走出來,要回國教書,要把“余熱都交給國家,交付給詩詞”,要把“古代詩人的心魂、理想傳達給下一代”。

我一生中做過的唯一一次主動選擇,就是回到祖國教書
葉嘉瑩曾寫過一首《浣溪沙》,詞中說:
“蓮實有心應(yīng)不死,人生易老夢偏癡。千春猶待發(fā)華滋。”
1977年,中國恢復(fù)高考,她終于回到了闊別已久的祖國。
當(dāng)看到火車上的年輕人在捧讀《唐詩三百首》時,她覺得盡管這個民族歷盡劫難,但詩歌的靈魂不死。
回到祖國,葉嘉瑩受到了熱烈歡迎。
初回到南開,她講課時臺階上、窗戶上都坐著學(xué)生,她得從教室門口曲曲折折地繞,才能走上講臺。
葉嘉瑩白天講詩,晚上講詞,學(xué)生聽到不肯下課,直到熄燈號響起。
期間還受邀到全國的各個名校講學(xué),足跡遍布大江南北:
香港中文大學(xué)、臺灣大學(xué)、哈佛大學(xué)、哥倫比亞大學(xué)、劍橋大學(xué)、日本九州大學(xué)、新疆大學(xué)、南開大學(xué)……
課堂場面熱烈,座無虛席。
得知她回國定居的打算,一些海外詩詞愛好者與南開大學(xué)校方聯(lián)系,出資為她在南開蓋了“迦陵學(xué)舍”,名字取自她的號“迦陵”。
她說:我一生中做過的唯一一次主動選擇,就是回到祖國教書……
葉嘉瑩為她一生獲得的學(xué)者、教師和詩人等眾多名號排了個序,說大半生的時間都用于教學(xué)了,所以首先是教師,其他的都排在這后面。
如今,年過九十的葉嘉瑩先生依然堅持講課,有人給她遞椅子,她拒絕了:我從21歲教中學(xué)開始,就是站著講課!
94歲高齡的葉先生依然站在課堂上。葉先生說:只有當(dāng)面的傳達才更富有感染力。“如果到了那么一天,我愿意我的生命結(jié)束在講臺上……”
她講詞時 你能看到她眼中閃爍的光芒,屬于文人的“精氣神”,非有對文化的大愛不能如是!

光陰彈指過,歲月從不敗美人
她才是這個時代真正的明星
葉嘉瑩先生曾說:“卅載光陰彈指過 未應(yīng)磨染是初心。”
先生去年停止招收研究生。還沒畢業(yè)的學(xué)生,她繼續(xù)帶著。
在家中的小客廳里,她每周給學(xué)生上一次課,逐字逐句地幫學(xué)生批改論文。她聽力不如往昔,上課時學(xué)生發(fā)言,需要坐得離她近一點,聲音大一些。
“如果我不能傳輸給下一代,是我對不起古人,對不起年輕人,也對不起家長和老師”。
有學(xué)生曾經(jīng)問道:“您講的詩詞很好聽,我們實際生活有什么幫助呢?”
葉嘉瑩先生這樣回答:
你聽了我的課,當(dāng)然不能用來評職稱,也不會加工資。
可是,哀莫大于心死,而身死次之。古典詩詞中蓄積了古代偉大之詩人的所有心靈、智慧、品格、襟抱和修養(yǎng)。
誦讀古典詩詞,可以讓你的心靈不死。
真正的勇士,就是認(rèn)清生活的真相后,還能依然熱愛它。
2016年,92歲高齡的葉嘉瑩先生在“世界因你而美麗——影響世界華人盛典”頒獎典禮上獲頒“影響世界華人終身成就獎”。
她也被公認(rèn)為在海外傳授中國古典文學(xué)時間最長、弟子最多、成就最高、影響最大的華裔女學(xué)者。
2017年4月,葉嘉瑩先生在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登上《朗讀者》的舞臺,為傳播“真正的吟誦”身體力行。
2018年6月,她把畢生財產(chǎn)捐給國家教育事業(yè),繼續(xù)為弘揚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發(fā)光發(fā)熱。
“我這個蓮花總會凋落,可是我要把蓮子留下來。”
就是這樣一位先生,半生的離亂,悲苦的一生,仍有一顆赤子之心。
沒有喧囂,不爭不搶,默默付出,這才是這個時代最該有的“明星”。